• 关于写父亲的文章

  • 发表日期: 2015-07-29 来源: 靓女屋 点击数:
  •   去年,村里按乡镇规划集体收走了土地,种了香椿,接着又开了一个规模不小的香椿罐头厂。

      逢节放假,回老家刚进院门,父亲就怏怏不乐地向我说道:“你看到村里新建的香椿厂了吗?庄稼种不成了!”他的不可抑制的落寞,从他的浓重的嗓音里流露出来,有些许不满,若干无奈,更多的是接受现实的诸多牵强。

      我即接口说:“不种就不种呗,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还没有过够么?”

      父亲抬头看了我一眼,目光复杂,缄默不语。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:那是他种了一辈子的土地啊!说收走就收走了,对于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来说,一下就断了他对土地的全部念想,对着天地,他眼里的光芒再没有途径与阳光对接,走进家门,大门口摆放的锄头,镰刀什么的将再无用武之地,它们不会再被父亲擦得锃亮,磨得闪光,它们跟父亲一样,都要闲将起来。闲到何时?不知,如何闲着?不知,闲趣安有?更不知。

      我陪着父亲在大门口闷闷地坐了一会儿,他起身走向院外,很快他的身影被路边青莹的竹叶和嫣红的月季完全遮盖住了。父亲出外散心,肯定是去了河滩,那里有顺河风,有整排的大杨树,坐在林荫底下吹风,多少也会吹走一些烦恼。父亲就是这样,心有不快或话不投机,他便不再言语,只把一些怀想小心揣起,独自品咂。

      在家小住几日我便回了,过了一些时日我给母亲打电话问父亲的近况。母亲说,父亲把房墙院角都垦了土,把院外未被硬化的土边都打了畦种上了菜,菜量不大,菜品齐全。因为有土地伺候,父亲的眉头稍展了一些,他对母亲说,这些零星儿的土地荒了怪可惜的,种点菜心里头舒服!

      母亲的话让我忆起了当年父亲的菜园,那个菜园方方正正的,土地耙得细腻平整,中间打好了纵横不一的菜畦,四周用粗细均匀的树枝围将起来,并搭成藤架,上面爬满了青棱棱的豆角,架下卧着累累的南瓜和冬瓜。如果菜园还存在的话,这个季节的土黄瓜己经翠绿了,蕃茄红着脸在叶子下探着头,茄子紫溜溜地坠着肚儿,小葱绿绿,蝴蝶翩翩。这个时候,父亲带着草帽,会蹲下身去把新生的杂草一棵一棵的拔除掉并放在篮子里挎出(防止野草死而复生),或者他在河边放了水泵,把河水引到菜畦,看着欢快的水流缓缓地渗进土地深处......一晃,累年经月,人面依旧,菜园的菜们却再也看不见了!

      父亲的菜园也被收走了,真的是抽走了他的一半生命。可是父亲不甘心,竟然在边隙旮旯里又重垦了一份葱笼,那么,父亲的生命便会重新完整和完满了。父亲在老家没事种点菜,能消除他闲极难忍的困窘,躬耕桑田能以乐晚年,远胜过无事可干,无从寄托。我想,这便是他劳作的缘故了。

      事实上,事情远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。在边角儿种点菜远远不能表达父亲对土地的深切热爱,更不能体现父亲对生活的浓厚情愫。直到今年五一假期回家,父亲竟然对我说:“油菜籽熟了,你去帮我收割吧?”

      我一愣说:“土地不是收走了吗?什么时候还种着油菜啊?!”

      父亲神秘地对我说:“走,看看我在河滩开辟的荒地。我在那块田地种满了油菜,春天开花的时候,那个香味真是好闻啊!等割了油菜,翻了地就种几畦红薯,分一半再点上玉米,这样,也能吃上自家种的粗粮了......” 父亲唤着我,拿起了镰刀,独自说着走着,我跟在他身后不觉加快了脚步。

      到了河滩,我看到了近八分的河滩地,田地四周的草疯长着,却怎么也近不了田地。父亲在田地的周围留下空隙,若那些野草趁着月光悄悄地蔓延到地边儿,第二天清晨,父亲便会毫不留情地把它们拔除铲平,田地里的油菜都垂了头,沉甸甸的菜籽迎着风,一动不动。父亲说:“你看,你看,这片田地怎么样?”

      我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,河滩的杨树基本砍完,并不影响庄稼的光线,还有,河水己经改了河道,不用担心上游发水而冲毁了庄稼,河底淤出的泥新鲜而细腻,饱含肥料,真是一块不得多得的田地!我对父亲说:“地好,庄稼也好!”

      父亲显然很在意我的话,他看看我,又看看即将收割的油菜,眼里开满了花。

      我是极熟悉父亲的这种快乐的。想起以前每年收完玉米,田野里一片空落,玉米秆堆在路边,鸟雀在上面叨觅玉米籽,地里的秋虫有的蹦将起来,有的隐匿着,发出深浅不一的声音。父亲领着我们拔草、施肥、犁耙,只等着到了季节播种,这个时候,编好的玉米上架了,金黄金黄的,整个院落都被这种色彩愉悦着;等到麦苗绿起来的时候,无论是霜起还是落雪,父亲都会去地头看看,他用目光丈量着麦苗的尺寸,用内心感受着麦苗的成长,这个时候,他爱坐在地头儿,跟同样看庄稼的老伙计唠农活儿,预计明年的收成,遇到好年景,父亲的笑声会飘散在田地传出好远;当石榴花吐蕾怒放的时候,父亲磨了镰刀就要开镰了,下了地,大家都不能评论收成好赖,说是怕惊了土地,父亲用一心敬畏收割着土地的恩赐,他的汗珠里挂满了自豪的光芒,顺着深深的皱纹流下来,淌在父亲的心底,落在土地的怀里......

      到了父亲这个岁数,应该是四处转转,颐养天年,可是他不,村里按上级规划有条不紊收走了土地,他却瞒着远在异乡的儿女,不紧不慢地开辟了荒地,地虽少了,可还有地。父亲说,三年自然灾害饿死了太多人,那时候他跟爷爷为了活命还跑到豫西讨饭......当年的苦,过往的罪,父亲记得深切,以至于他回忆起来的时候还是心有余悸, 农民恋地,理所当然,恋到象父亲这步田地的,一定不少!

      没事的时候,天一 亮,父亲就到地边转一圈儿。早饭一吃,甭管地里有活没活,他又再去看一遍儿,到了下午,他歇罢晌出门,还是跑地里看他的庄稼,看足看够,就在地埂边坐到日斜西天......

      父亲说:有了地,心里不慌!“

      我说:”你有我们,你慌什么?“

      谁知父亲却笑着说:”我伺候庄稼就象伺候我的孩子,每天能看到它们,我心里舒坦。“一时我自责不已,我们大了,父母老了。父亲的汗水撒落田间,终有土地的回报,他把目光投向远方,却是儿女的背影。如此,在咫尺田地与远方怀想之间,父亲不知疲倦地劳作着,来来回回地想念着,除此之外,他的生命里再不容其他。

      昨晚前半夜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,长高的玉米又有充足的雨露了,而野草更会繁杂丛生,想必家乡的老父亲又要锄草了。中午得了闲,我打电话问他庄稼长势,他说,一大早都锄过一遍了,草不多,主要是保墒。接着他又说:“你有事没,没事我挂了,我还忙着呢!”

      我问他:“地里没活儿,你忙什么呢?”父亲说,我在做稻草人呢!过个把月,玉米结籽的时候,鸟儿精着呢,都会来啄,它们一来一大片......

      挂了电话,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稻草人的样子,它戴着草帽,脸被素布蒙着,上面用各色布条缝补着逼真的五官,它一定穿着鲜色艳丽的上衣,做工细致的稻草人,腰间还会套条裤子,脚下凌空穿双旧鞋,手里举着偌大一块花布头,象一面丰收的旗帜,在田间地头迎风招展。而那些跟父亲一样热爱土地的农民们,跟每一个忠诚的稻草人一样,守护着自己,守护着田地,守护着希望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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